[陇文化]《格萨尔王传》怎样被发现？ 阿来:一个优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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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格萨尔王》在9月份的国际书展上进行了全球首映，这意味着这部传奇的藏族史诗将与这部神话复述作品一起，通过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再次传播。或许，这部小说的作用在于让我们更接近真正的《格萨尔王传》？

《格萨尔王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对我来说是个难题。

不是材料不够，或者梳理线索有些困难。而是这个词本身带来的情感激荡。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很久，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实现了我们的存在很久。否则，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宗教、文学或史诗，因为所有这些精神存在都是因为人们意识到他们在地球上某个地方的存在以及这种存在的艰难和荣耀而产生的。描述这个存在，赞美这个存在，同时质疑这个存在。

从这个意义上说，《格萨尔王传》也是认识到这种存在的结果。我们可以说，自从史诗问世以来，就被歌手、听众，甚至是留下抄本的人发现了。问题是，从哥伦布从伊比利亚半岛启航的那一刻起，世界的规则就开始改变了。在此之前，一种文化，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只需要自我意识，也就是发现。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世界上不同的文化就有了先进与落后，强大与弱小的区别。从此，只有自我意识是行不通的。一切都需要占主导地位的文化和族群去发现。所以印第安人在美洲生活了几千年，直到15世纪才会被欧洲人发现。中国的敦煌很吵，然后在沙漠里睡着了，但还是要等到欧洲人发现。西藏和中国大陆几千年来来回回的轰轰烈烈，最后还是要等西方探险家发现。

格萨尔王的命运也是如此。

法国藏学家史泰安将发现这部史诗的日期定在1836年。这个标志是它在欧洲出版的一些章节的翻译。很有意思。这个翻译是根据蒙古文古籍。也就是说，在欧洲人发现之前，这部藏族史诗就已经被制作方法和宗教信仰非常接近的蒙古人发现了。但是这个发现不算。所以直到欧洲人来发现才算发现。在这里我陈述一个事实，从殖民时代持续到后殖民时代，而不是对史泰安先生有什么个人不满。相反，他在藏学和格萨尔研究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他1959年在法国出版的《西藏史诗与说唱艺术家研究》一书，长达70多万字，也是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学科领域时的入门书籍之一。

关于在国外发现格萨尔故事的过程，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任新建的文章给了我们更详细的解释。1886年，俄国Parales在蒙古旅行时发现了这部史诗的蒙古版本，圣彼得堡出版的译本被这个人收藏。直到1909年，法国传教士在拉达克(现在印度和巴基斯坦有争议的克什米尔)收集了两本藏文，在英属印度翻译出版。1931年，法国女探险家大卫·尼尔夫人从四川进入西藏，从土司家借来《格萨尔王传》手稿。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一位说唱歌手的歌词今天被记录在青海玉树地区。后来，她把这些内容整理成一本书，在法国出版，书名是《凌·格萨尔的超生活》。虽然这不是格萨尔王的原貌，但也介绍了整个史诗的大致轮廓。20世纪50年代以后，国外格萨尔研究取得了很大进展，涌现出一批成绩斐然的“格子学学者”。法国的史泰安先生是最好的之一。

我们说，在当今时代，“发现”的意义不再是自我意识，而是来自更强大的外部世界的发现。地区之间、国家之间、不同民族和文化之间都是如此。因此，当我们谈到在青藏高原流传的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的发现时，它不仅是指西方世界在中国以外的发现，也是指在中国占据主流地位的中国文化对这部史诗的发现。

与西方的发现相比，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时间会回到20世纪20年代末，当时一位在四川一所中学教四川地方志的老师，放下教鞭，应邀去参观康区，康区现在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后来我也多次去这一带调查格萨尔王的流传情况。不同的是我开的是一辆行驶性能可靠的越野车，而这位叫任乃强的先生去的是那个时代，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寸路都没有。但从1929年到1930年，这位先生走访了十几个县，包括沪定、康定、道孚、炉霍、甘孜、新龙、理塘、巴塘。据任老师自述:“你去的每一个县都在城乡，你穷。鞍马偶尔还会付息，请吐蕃表示慰问。不分政治、军事、山河、风俗、民俗、歌曲，都有记载。”后来，这些记录在mainland China的中文报刊上发表。其中有《格萨尔王传》的介绍。

此前，这部史诗也在汉族地区流传。然而，人们满足于道听途说，但没有考证，就妄下断言，藏族人正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来讲述关圣人的故事。后来他们认为藏族是在用藏语讲三国故事，所以取名为“西藏三国”或“人间三国”。任乃强于1930年首次以中文出版，向华语世界的读者表明，这部名为《满江红》的作品，其实是一种歌词在藏族民间流传的文艺，其内容“与三国演义无关”。此外，他还翻译了文本中模拟歌手语调的一段话。

在这次考察中，任先生不仅获得了大量的文化成果，而且发现生活在这片被视为“蛮荒之地”的康巴藏族“有着不如内地汉族人的四种美德，即善良、节俭、冷静、礼貌”。他觉得理解这个民族有两个障碍需要克服，即语言障碍和民族心理差异。他认为找到一个藏族妻子可能是克服这两个障碍最方便的方法。于是，他们请人当媒人，娶了新龙县的藏族妇女罗竹青厝。《格萨尔》是他第一次介绍到汉族地区的故事，是在他为期七天的藏族婚礼上，根据他妻子的姐姐在庆祝时刻的歌声录制的。

我的故事来自任新建写的一篇回顾格萨尔王研究史的文章。任新建先生是任乃强先生和罗措的儿子。任新建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藏学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现在看完开篇，解释一下开头引用的诗的悼词。这篇悼词的中文译者是在藏学方面造诣很深的汉族学者刘励谦先生。他说这首诗的前三句说文殊菩萨妙妙聪慧，像盛开的花朵，传播无穷。这样一朵睿智的花，像一个帅哥拉着女孩的心一样吸引着我们。刘励谦先生指出:这是运用藏族修辞学著作《论诗镜》中的意象修辞手法，先用比喻的东西，再用另一种东西。是比喻中的比喻。也说明了不同文化孕育的不同语言，总有其他语言感受不到的特殊表达。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多元文化主义的存在才使得世界看起来丰富多彩。

阿来:藏族小说家，现居成都。他的主要作品包括诗集《冷墨河》、长篇小说《旧年的血》、《大地的长梯》和小说《尘埃落定》,分别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和第七届中国文学媒体杰出贡献奖。新作《格萨尔王》向全世界重述了神话国际出版项目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