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婆婆丁与疯姥爷

本篇文章1441字，读完约4分钟

早年外婆住的是稻草屋，屋顶常年不装修。草被土壤覆盖，种子被刮入土壤。当种子再次发芽时，屋顶开花了。花开了，屋顶像一个大花园。

小叔叔去世的那一年，屋顶上突然长了一个大老太婆。

这位老妇人看起来像一朵睡莲。厚厚的叶子很丰满。它们堆叠在一起，芽周围没有间隙。花蕾淡黄绿色，但优雅而引人注目。

老婆长的草屋像宫殿。应该是公主和皇帝从里面出来。但是每天，都是黑白的。黑色的是奶奶，白色的是爷爷。

自从我失去了小儿子，他们俩好像都没换过衣服。奶奶整天穿着那件大胸黑色秋夹克。爷爷每天都穿那件羊皮大衣，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背上穿白色羊毛。村里的孩子在他身后嘲笑他:“真奇怪，背上的毛朝外。”

突然有一天，草屋着火了。爷爷用火柴点燃了它。

爷爷疯了。他站在屋顶上，向老妇人摆出机关枪的姿势，“不要杀，不要杀……”爷爷就像电影《地道战》里的高老钟一样，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哭。

看着爷爷在楼顶来回折腾像踩在地上，你相信他真的疯了。你看他，一只脚在屋顶上，另一只脚已经挂在屋檐下了，我爷爷没摔倒。有人断定我爷爷没疯。

奶奶说:“我的心疯了。”

只有老太太知道我爷爷疯了。曾经为院子里的花草心疼的爷爷，现在把屋顶上的老婆婆拉出来，一根汗毛也不剩了。我祖父称之为灭绝。

我那个疯爷爷一天去屋顶好几次，摆着同样的姿势，说着同样的话。把老太太拉出来后，他又开始拔房子上的草。奶奶说:“好吧，你把房子拆了，就可以把儿子换回来，这也算！”

拉累了，爷爷睡在楼顶，像睡在炕上，披着皮袄打着呼噜，好像睡得很熟。如果你在家里找不到他，就看看屋顶。他肯定会在那里。你就是看不见他，因为他躺在人字屋顶的另一半。

那天，我去屋顶找爷爷吃饭，才知道没有一点本事我上不了这个茅屋。脚下的草很软，你根本抓不住，只能慢慢爬，不挠头。倾斜的屋顶让你害怕。快七十岁的爷爷真的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吗？爷爷没疯。他请他吃饭的时候还说:“我有本事叫你小哥哥回来吃。”

好几次我想讨好他，安慰他，但是好几次我发现他更生气了。愤怒过后，他哭不出来了。我尽力给他倒尽可能多的酒。酒没了，我倒白开水，我爷爷也是，被酒冲昏了头。爷爷真的是疯了。

我安静的爷爷更无语了，眼睛红红的，像是随时要发射的两枚炮弹。爷爷把屋顶和蚊帐都烧了，连他的皮袄上都是洞。这位著名的军事烈士成了村里最可怕的人。孩子躲着他，大人不理他，爷爷每天鬼一样从一个村子走到另一个村子。

12岁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父亲，什么是母亲，但是我亲眼见过军人父亲送儿子参军的场景。眯着眼睛，爷爷似笑非笑的总是围着接兵的卡车转。部队首长和爷爷握手行军礼的时候，爷爷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搓着攥着，脸上写满了荣耀和自豪。

疯爷爷更常去楼顶。看着他在楼顶，一脚深一脚浅，我们都害怕。奶奶说:“我早晚得摔死。”

没摔死的姥爷被她喝得最多的老公救了。我祖父的脚在屋顶上，但他的一半身体已经倒在屋檐下。抓住他的是许多深埋在草屋里的老太太。老妇人丰满的叶子互相拥抱，这次他们拥抱的是爷爷的脚，而不是他们的花蕾。

你有这么大的实力吗？就是尽全力去把握？我谁都不信。奶奶说:“这是我小哥送的女人。都是军人，有的是力量。”家里人都信了。

家里要是有个疯子，全家都会疯掉。

一个秋天的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爷爷终于不疯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我爷爷走的那天，家里没人哭，但是棺材抬到门口，我奶奶就扇了我姑姑一巴掌。“那为什么...你爸爸出门你不应该哭吗？”

阿姨哇的哭了，控制不住的哭。

(出自《倪萍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