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山乡罐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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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见到罐装茶到现在30多年了。当时在农村供销社当店员，送货下乡，在山村过夜，火塘取暖，有机会直接面对罐装茶。先说易拉罐，我根本不在乎:一个黑黑的，没有溜进秋天的小家伙，被扔进垃圾堆，还在那里三天。但让我纳闷的是，拳头大的“黑疙瘩”被农民当成小鸡蛋，在火塘边煨一会儿，拿在手里拎一会儿，从里面倒一会儿“黑水”，然后把“黑水”倒进嘴里。我以为我在吃药。店主差点笑死，说他在喝壶茶，非要我喝一杯。然而我只喝了一小口，在门口吐了很久。苦法简直惨。

后来当了20多年的记者，一次次跑到农村，一次次近距离接触壶茶，几乎是走过壶茶。我终于抛弃了最初对罐装茶的偏见，解开了罐装茶在农村的谜团，不禁表达了内心的赞美:罐装茶，农民的终身之爱，农民的生命之液！

罐装茶是文县农民世代喜爱的茶饮料。如果想问你熬了几年？谁也说不准。从锅碗瓢盆的老样子，或者说老人的表情，我们可以知道，锅碗瓢盆的茶是饱经风霜的，古老的，来自历史的长河。文县每个村都有罐装茶。无论是高山村还是川坝村，农民都有喝罐装茶的习俗，世代相传，成为农民的传统茶点，富民又有地方特色。一节节柴火，一罐茶叶，一把削皮火，成了当地农民的“幸运三宝”，古老的民俗得到了充分的诠释。你看，在农家乐大厅的火池里，一堆柴火点燃了熊熊大火，屋里弥漫着羽毛般的烟雾。一壶茶在火塘旁煨着，师傅光着胸膛，光着皮肤烤着“剥皮火”，肆无忌惮地拥抱着火带来的温暖，远离了一幅乡村民俗的原画。

熬壶茶的煨壶都是陶土壶，梨形，腹部凸起，像微笑的弥勒佛。罐子有一个“耳”形把手，方便携带，罐子口有一个向外突出的小凹槽，方便倒茶水。煨好的茶壶虽然粗糙难看，但是有很多优点，比如透气性好，保持了煮好的茶的香气和口感，不带走茶的味道。这是当地农民必备的用具。有些农民世世代代使用一个煨好的茶壶，并把它视为传家宝。

中低档绿茶用于熬制罐装茶，常见的有便宜的砖茶、茶，或者炒绿茶。最富的是砖茶，就是用最厚的富茶，把它压成砖状的大块。煮壶茶的时候，用斧头或者菜刀砍一些就行了。农民说茶便宜，耐煮。

做罐装茶很讲究，关键是“熬”字。锅里加入适量的水，抓一把茶，放在壁炉旁边或煤炉上，慢炖，边煮边搅拌，待茶充分泡透后加水至80%，将壶中的茶煮至茶再次沸腾。煮壶茶，注意茶汁要浓，有时候煮好的茶汁可以挂成一条线。

罐装茶不仅要煮，还要喝。文县一辈子喝罐装茶的老人的经历，告诉我们喝罐装茶的秘密。喝罐装茶时，要集中精神，唱“三部曲”:首先，深呼吸，做好喝茶前的准备；然后把嘴放在茶盅上或放在碗旁，它好像在吮吸、喝水，随着“吱吱”一声，饮料发出响声；第三步，把一口茶吞进肚子里，然后“啊”了一声。“吱”和“啊”的声音也很精致，应该有韵味和拖腔。声音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大到不能低俗，小到不能小气，刚刚好。喝茶不能心急。煮一壶茶，一杯茶。慢慢品尝。越喝越香，回味无穷。农村人说，喝罐装茶的最高境界是:既要让清香的茶溢出口腔，又要把茶香深深吸进内脏，以便在家喝罐装茶。

罐装茶因其具有提神醒脑、抗饥消食、生津止渴、健胃健脾等奇特功效，被文县农民视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罐装茶可以一天到晚喝，但大部分是每天早上喝，是农民的早餐。尤其是老年人，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壁炉边煨喝几壶茶。季风降雨一年四季没有障碍，雷也不能动。农村老人嗜茶罐头。因此，当地的民间谚语“我宁愿三天没有食物，也不愿一天没有茶”绝不是空.有老年人总结喝罐装茶的好处说:“一大早喝罐装茶，一整天都不缺；常年喝罐装茶，身体壮如铁塔；我喝了一辈子罐茶，也没办法。”

文县罐装茶有三个特点。首先，它渗透着浓郁的地方茶文化。一家人聚在一起，亲戚朋友见面，客人到了，总要煮几壶茶，一人喝一杯。他们唱当地民间小调《十二朵花》，或葡萄酒歌曲，外国汤小号和雷宇灯展。茶助歌，歌长盛不衰。茶歌互动性强，趣味性强。其次，充满浓郁的地方风味。当你煮一壶壶茶时，烟雾缭绕，柴火燃烧，茶香四溢，让人陶醉于浓浓的乡愁之中。第三，突出了陇南山村独特的农耕生活习俗。老人慢慢煮壶茶，潜移默化地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不知不觉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文县农民对罐装茶的喜爱几乎是分不开的。山上采药，镇守山村，外出拐卖，买牛买马买骡，出门除了壶茶什么也不能带。去哪里，煮哪里，喝哪里。即使在家里，从斜坡上工作回来，也要煮几壶茶来缓解疲劳。我不止一次看到，在火塘边，农村的老人，喝完一罐罐的茶，在布满皱纹的犁沟里犁出人生最大的乐趣，每一条犁沟里都写满了两个字——舒适。

如今，文县农村农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现代文明的新时尚进入了农民的生活，一些传统的东西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然而，煮罐装茶的传统习俗，尽管经过多年的锤炼和时尚的冲击，仍然盛行并根深蒂固，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一个农民的儿子去广州打工，送回来两盒西湖龙井，一斤几百块钱，给他父亲泡着喝。父亲体谅儿子的孝心，泡了一碗“洋茶”，喝了一口。味道就像在山里喝凉水一样清淡。楼上扔了两箱“洋茶”。过年儿子回来看的时候，老鼠在里面筑巢。我也听说过，一个老人出国，儿子把老人用了一辈子的罐头拿走了。他生前视罐茶为生命，在酒泉下继续熬......

能茶喝不够，能茶爱不够，能茶吻不够。

闲暇之余，我经常会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山区的人对罐装茶有这样的好感？只是民俗吗？我不能要求当事人回答。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山村的人们爱喝那苦涩的罐装茶，那是在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罐装茶充满了生活的欢乐和悲伤。没有天堂，就没有土地；无父无子；没有苦，没有甜。喝着一罐罐的茶，却呼唤着苦涩的味道？

啊，那壶千年清香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