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芦韭的香味

本篇文章2098字，读完约5分钟

这个姑娘的院子就是过去的盘古寺，三个正厅，两边两个后门，台阶下两边各有十间小房子。正殿对面是一个亭子间，亭子间中间有两扇门，既是我们学校的大门，也是通往河堤的唯一通道。两边三个房间里住着一个老门卫，全校都叫他曹野。阁楼东边两个房间是大厨房，全校女生不超过二十五个。他们住在不同的房间，晚上关前门和后门。女生的院子安静又安全。

中午，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院子里。我们拿了柴火，劈在厨房门前的大石头上。镰刀叮当作响，男孩们给老师端来水，进出院子。男生的脚步声总是很响，从正厅的站台跳到院子里没几步。给老师带水的男生有时会跳下讲台，茶壶盖掉在地上，哗啦哗啦。有的男生敲塑料桶，各种声音充斥院子。这一刻，大厨房里飘出一波油香味，有往锅里倒水的声音，有开关箱子的声音，有用刀切土豆掉在菜板上的声音，有擀面杖碰撞案板的声音，还有铲盆里补丁的声音。忙碌了一段时间后，小院子里飘出了全谷物的香味。为了避开大厨房的黑暗和烟雾，他们都端着碗站在小院子里吃。混着米饭和玉米面的碗里总有零星的黑色。这时，整个小院子充满了腌制芦苇韭菜的香味。

那时候芦苇韭菜是下一顿大家都能吃的饭，小院子里的女生也没几个吃过泡菜、豆豉、豆瓣酱之类的。每个星期天，我们完成工作，用罐装瓶和麦芽奶瓶装满一瓶芦苇韭菜，在后桶的土豆上挖一个洞，把瓶子围在中间。太阳下山了，我们背着背往学校赶，夕阳的余晖把我们的影子拖了很久。因为芦苇韭菜的香味温暖了一路，十几里的距离并不远。

那个疯狂的身体总是让我们感到饥饿。早上第四节课，化学老师把分子式写在黑板上，我的心飞到了院子里。晚自习，小盆里剩下的拌饭已经冻成冰坨了。我们把剩菜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盒子上，里面放了一些芦苇韭菜。整个宿舍的女生围成一圈，我一口就吃了。刚嚼的时候能感觉到冰碴吱吱作响，但是我们吃的很好，肚子也不觉得冷。

小院子里流行的颜色总是属于三巴和依平(上家坝、李家坝、后家坝和任家坪)的女孩和赵村的女孩，尤其是我们乡被称为“小上海”的赵村。赵村的女生穿的是劳动布做的喇叭裤，燕尾领的花衬衫，学校演出的几乎都是赵村的学生。他们会扭扭秧歌，做任何动作都会比我们活跃。当他们排练节目时，我们会为志愿劳动建造土壤基础或搬运沙子。最漂亮的是一个从新疆回来的女生。她站在台上背诵《青纱帐，甘蔗林》，红外套，黑裤子，绊脚鞋，右肩垂下一条长辫子。她背的时候两只手撑着辫子的弓，普通话也很标准，不像我们的“三碗两坛”。我们都叫她“校花”。她刚到院子的时候，只能是个圆棍子。后来她学会了拌饭和面，津津有味地吃着我们的芦苇韭菜。

冬天和春天，我们可以一下子从人群中认出学生，因为大多数学生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穿的衣服都一样。夏天午睡的时候，我穿上别人的衣服，去河边洗我的。回来的时候把背桶扣在地上，把衣服挂在背桶上。我心急火燎地等着，盼着太阳大一点，等着铃响，等着铃响，穿上半干的衣服冲进教室。第二天中午，我们互换了洗涤。

水坝是我们最好的去处。晚饭后，我们都赶到河边的大坝上学习，有的转头看书，有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代言的声音最大的是一个叫肖勇的男孩。我从来没有考过他几次，他的地理、历史、生物总是超过我。姐姐骂我不好好学习，辜负了别人。后来我在心里和他对峙。后来，他没去上学。前年，我回家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他。我走过去和他说话，他躲开了，走了。我看到他的一只黄色胶鞋配一条黑色布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酸酸的。也许是他逼我的。还有一个叫江的男孩，穿着一双八眼鞋，大声朗读课文，在河边的沙滩上走来走去。出于某种原因，他辍学了。我参加工作后，在我们乡的出口冷堡子遇到了他，但此时他已经站着躺在担架上无法行走了。他在赶骡驼粪的时候，被骡子踢到田埂底部，颈椎被切断，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全身昏迷。被送到地区医院也无济于事，他正准备扛回家。我蹲下来和他说话，安慰他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慢慢会好起来的。他当时就坚决答应了。我知道他离天空越来越远，离土壤越来越近。半个月后，我听到了他去世的消息。我久久不能释怀。我想如果他不退学，他可能会像我一样走出这个深谷，他的八眼鞋早就换成皮鞋了。我宁愿那天不要在担架上看到他，这样他就不会对自己命运中的很多事情多愁善感。我不知道他作为一个男人当时有多强的克制住自己的眼泪。每当我想到这一点，我总是想知道他是如何看着担架上平行于地面的空受压的天空的。

20多个女生在小院子里走的路总会有些颠簸。初中毕业没上学的时候就回家种地，劳动不如别人。他们也因为读书产生了一些隐隐的怨念，高得不能再低了。村民们说，如果他们不来，他们就不能使用武力。当然，他们考学校，用武力指劳动。大部分女生都成了村里大龄青年，最后被迫远嫁。我的一个同学嫁到了我现在教书的镇上。十几年来每次聚会都没碰过她。如果有一天遇到她，不知道能不能从拥挤的人群中认出她来。

二十一年后，我再次进入母校。大门已经改成初中男生宿舍了。附在校长厨房上的一排房子变成了一栋大楼。办公室都是转椅，第一天一排教室还在。我很想去看看女生的院子，看看我种的洋槐。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些年来，小院子里芦苇韭菜的清香，一直温暖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