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肖复兴：读书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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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我买的第一本书是雨果的《93》，定价1元1.5美分。是在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排队买的。废墟中的新时代的辉煌，让这本书成为灾后复出的主角。

这30年来，的确如韩愈所说“不看书就没有去书的那一天”，但它属于一只断了一根棍子，读着读着就丢了一根的熊。只能挑几本能一下子跑到你眼前的书。莫在我心中的书和那些意外遇到的，应该都是命中注定的。

《1957年郭小川日记》(河南人民出版社)记载，1957年，36岁的郭小川受命调任中国作协秘书长。他面对的是为丁写结论和反右斗争的栖霞的“反党集团”。他被推到前台，在上下势力之间徘徊，左右摇摆，疲惫不堪。文坛上很多德高望重的风光人物都出现在他的日记里，表演属于那个时代的闹剧。令我惊讶的是，他的日记记录了很多关于他晚上去剧院或看电影或带着报酬或利息出去吃饭的事情。这种事情和那个时代有些不协调。他也写了这么多作品。他的日记里有这样的统计。这一年，他写了几万字，六千行诗，可以说是那个时代诗人中独一无二的。他的重要作品《白雪公主颂》《幽谷》《一与八》写于今年。这些诗所表达的内容和情感与1957年的现实格格不入。郭小川在那个动荡年代的心境和行为，以及文本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反映了一个知识分子曲折、复杂甚至痛苦的心路历程，值得深思。

如今，文化研究已经成为一种突出的研究。我想说一说威斯康星大学教授约翰·菲克斯1989年写的《理解大众文化》(中央编译出版社王、译)。与法兰克福学派20世纪40年代文化产业大生产中的商业文化、大众文化、庸俗文化的社会批判理论相反，他以平民为视角和立场，以符号学为研究方法，从商场、游乐园、连锁店、汽车、摇滚、酒吧、体育场、电视肥皂剧，到麦当娜现象、猫王故居、节食减肥等。

他所面临的这一切，也是我们熟悉而又无法逃避的大众文化的包围圈。相比法兰克福学派，Fix的观点和论述更能让我接受。他特别分析了文化产业产生的文本库存和文化资源，指出大众文化的权力博弈总是处于弱势地位，大众文本是用来对抗霸权文本的，大众快感是用来获取自身意义的。毕竟，它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平等民主的氛围，以及一些解读流行文化现象的新方法和新角度。

事实上，在我们的生活中，包括纸媒、电视、互联网在内的大众传媒与文化市场的互动，实际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参与了用菲克斯的观点改写中国文化格局。新的文化消费心理和市场需求悄然引入艺术的世袭领地，迫使经典领地重新审视和适应时尚和市场，甚至割地或开埠。这种“大众文化的互文性”，正在发生的意义，也呈现在正在发生的游戏的娱乐性上，让人们看到大众文化本身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在当代小说方面，我特别想提一下《朗读者》(钱定平译，本哈德·施林克译)和《父亲的荣耀》(周国强译，马塞尔·帕尼奥尔译)。

《读者》触及了法西斯主义的邪恶过去，让人思考如何面对战后成长起来的德国第二代、第三代。这个故事讲述了15岁的米沙和36岁的汉娜在街上的相遇，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法控制的身体接触。女性对自己文盲的双重隐瞒和集中营的守护史，以及男生在性之前对女性的大声朗读，不仅成为小说的标题，也成为了隐喻。然后汉娜突然不辞而别，小说第一章戛然而止。直到很多年后，Micha成为一名法律系学生，她才再次见到她:在法庭上，她出现了，站在黑暗历史的另一边，肩负起战后人们对邪恶的指责。

这一章与第一章不同，情节紧凑，看似通俗的爱情，我们中国读者并不熟悉，但却是这部小说最精彩的部分。我们的很多小说都变成了油饼，被电视剧和时髦的双面油炸烤得太滑太亮。但是，在这部小说里，在这里，作者不仅把汉娜，也把米歇尔放在了审判席上，就像米歇尔自己说的，“他们都绑在一起出庭”。在完全小资产阶级的文化背景下，《读书人》这本书对我们有着不可回避的关联性:与历史交流过感情之后，我们还能心安吗？代际间的倾诉和隐藏欲望背后是什么？

法国人写的小说，很容易看出功夫，不是靠离奇情节的外功，而是靠平静心灵的内功，是对生活、情感、艺术的渗透和把握，属于鱼的慢火炖，而不是我们在这里熟悉的炒或油腻滑溜。

《父亲的荣耀》的作者是法国文学院的院士，这部作品被推荐为1945年至1980年法国30部最佳小说之一。通过阅读这样的小说，我们可以了解法国人喜欢什么样的小说，从而看到他们的文学阅读兴趣和价值取向与我们的异同。

我看过一部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法国人对它的喜爱，可能会让我们觉得法国人幼稚单纯，最多会觉得是儿童小说。但其纯净明亮的新奇色彩，以及普罗旺斯清丽的山野气息，是法国人的一种生活，也是一种艺术向往。追求纯粹，追求繁荣，这是法国酒和我们二锅头的区别，它首先把小说的写作和阅读分开了。(肖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