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摘】冬阳·童年·骆驼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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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队来了，停在我家门前。

他们排成长龙，默默地站着，等待着人们的安排。天气干燥寒冷。拉骆驼的摘下毡帽，秃瓢冒着热气，是一股白烟，融化在干冷的气氛中。

爸爸和他讨价还价。在两座山峰的驼峰上，每匹马驮着两袋煤。我在想，南山高在麻袋里的结局是什么？还是黑金黑玉？我经常看到顺城街煤堆的白墙上写着这些大大的黑字。但是骆驼司机说他们是门头沟人，他们和骆驼是一步一步来的。

另一个拉骆驼的人正在叫骆驼吃草料。他们弯曲前脚，撅起屁股，跪下。

爸爸和他们做了一笔好交易。人们在卸煤，骆驼在吃草。

我站在骆驼面前，看着它们吃草:那么难看的脸，那么长的牙齿，那么安静的姿态。咀嚼时上牙和下牙交替磨来磨去，大鼻孔冒着热气，胡须上覆盖着白色泡沫。我看不见，牙齿在动。

老师教我向骆驼和笨重的动物学习。看到它从不匆忙，慢慢走，慢慢咀嚼，它总会来，它总会吃饱。也许它生来就是缓慢的。它偶然从车上跑了两步，姿势很难看。

骆驼队过来，你就知道第一匹马的长颈下总会戴着铃铛，走着走着就铿锵铿锵。

为什么是铃声？我要问我不明白的地方。爸爸告诉我，骆驼非常害怕狼，因为狼会咬它们，所以人类给它们戴上铃铛。狼听到钟声，就知道自己受到了人类的保护，所以不敢侵犯。

我幼稚的脑子里充满了和成年人不一样的想法。我对父亲说:

不，爸爸！他们柔软的脚无声无息地走在柔软的沙漠上。你不是说他们三天三夜没喝一口水，只是静静的咀嚼着从肚子里倒出的食物吗？肯定是拉骆驼的人，受不了漫长而孤独的旅途，所以给骆驼套上铃铛，增加了行走的兴趣。

爸爸想了想，笑着说: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好。

冬天快过去了，春天来了，太阳暖洋洋的让人想脱棉袄。不是吗？骆驼也脱了它的老驼袍！它的皮毛大块大块地从身上掉下来，挂在肚子下面。我很想拿把剪刀剪，因为太不整齐了。拉骆驼的也是这样，也把大羊皮脱下来，放在骆驼背的峰上。麻袋空、黑金和黑玉卖完了，铃声以轻松的节奏更清晰地响起。

夏天来了，再也看不到骆驼的影子了。我又问妈妈:

夏天他们去哪里？

谁？

骆驼！

母亲答不上来，她说:

永远问，永远问，你这个孩子！

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做冬天太阳底下学骆驼嚼的傻事。

然而，我是多么怀念童年生活在北京南部的风景和人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让实际的童年过去，精神上的童年就永远过去了。

就这样，我写了一本书《城南旧事》。

我默默思考，慢慢写。看到冬天阳光下的骆驼，听到缓慢而甜美的铃声，我的童年回到了我的脑海。

(摘自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城南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