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化·文摘】关于“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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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香

一个广为流传的关于自己的笑话是:有人偶遇方便上厕所的导演大人。为了表示尊重，赶紧去跟他打招呼:啊主任，你总是亲自上厕所？这一段很有意思，说明在我们这个社会，只要工作紧，就可以摆架子，说话排场摆架子，让下属几乎什么都伺候，让下属上厕所表示尊重。当然，这只是人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很多事情是不必亲自去做或者不应该亲自去做的。为了显示自己的分量和威望，你必须自己去做。所谓官谈兵断。

1926年半月刊《婺源》第十五期刊登的鲁迅先生的文章《记工资》，为我们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据说有一天下午，他在中央公园和齐如山做一些小工作，突然有人告诉他，(教育部)今天发了工资，占30%；但是一定要亲自收，三天之内。否则呢？否则，他没说。但这是看火的问题，不然就不给了。如果你是一个无名小卒，即使这是你应得的，也要别人来告诉你。

鲁迅听说他有钱拿，不管合理不合理，马上跑到教育部，生怕迟到了不给。去部里签字换钱后，遇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官员，然后亲自拉着对方投诉。你为什么又做这些东西？我说。这就是他的意思。他和蔼地回答，微笑着。病人呢？放在门板上抬起来？他说:这些都是用其他方法处理的。鲁迅解释:所谓“其他”，是指正副首长。并说:一句话，既然工资有了，这些东西就应该够了，不能贪，不然会有一些危机。也就是说，如果我说这些话，其实不太对。话虽如此，鲁迅终究还是抱怨了，说了些奇怪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他还是很放松，做着教育部的工作，直到离开北京去厦门大学当教授。

不会这么简单，直到后来。在《赵丽生与高赵一回忆录》中，赵先生向我们回忆了一件事:北平在一九四八年底即将解放。华北大学(后来的中国人民大学)讨论进入北平后如何接管大学和文化部门。有人主张大学老师要亲自向文化管理委员会汇报。所以，有些像鲁迅这样的人对此表示了个人的怀疑，像陈寅恪，看不清楚，很软弱。可是，这种近乎鲁迅的病，我该怎么办呢？放在门板上抬起来？这句话一出，一度被鲁迅先生(此时身份是华北大学副校长)称为才子流氓的程就用洪亮的湖南话发表了讲话: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到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机关报到登记时必须亲自来，不能被别人代替，因为他特别提高嗓门说这是态度问题！

赵先生接着说会议上没有声音。当时我有很多内心活动。我以为自己是征服者，知识分子是被征服者。我让他们见见投降者，在文化管理委员会门口举行投降仪式。于是，我开口了。我说十月革命以后，俄国知识分子比中国知识分子厉害多了，嚣张多了，比如巴甫洛夫，他一开口就怒斥布尔什维克是土匪，那列宁呢？他每隔几天带着黑面包和黑鱼子酱来拜访巴甫洛夫。他骂列宁没有逮捕他，没有和他争吵，而是耐心等待他回心转意，为苏维埃共和国效力。我说，这一切都值得学习。如果只说这些，一切都会太平，但我提高嗓门说，作为校长特别值得学习！这个个人投诉的结果是，那次演讲三天后，我收到了华北大学的转校通知。通知上说山东现在已经解放了，山东分行发函要求华大为干部人员提供支援。赵丽生同志是山东人，应该支持桑子云韵。

在同一个人身上，官员和普通人使用的地方是如此的不同，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想当官的人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如此的渴望。

(摘自《羊城晚报》，2011年9月4日)